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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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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相談甚歡不知不覺時間便過了,謝晚芳還留了俞娘子和宜安縣主用晚飯,只是俞娘子記掛著不大會自我照顧的夫君,便婉拒了,說是改天再來。

宜安縣主卻忽然問了一句:“阿雪,你這裏可方便我借住些日子麽?我怕擾了思齊他們夫妻兩的小日子。”

“當然可以,你隨時來就是,我待會就讓人把房間給收拾出來。”謝晚芳高興得很。

她也知道宜安縣主這次一個人在年關前到了異鄉多半是另有緣由,怕是過年的時候在林府既不大方便且也多少會有些感傷,她們兩人正好做個伴,反正自己也是一個人。

宜安縣主立刻道:“那我今晚就來。”

俞娘子就佯作失意地笑她:“哎呀呀,真是喜新厭舊,有了阿雪這就趕緊地把我給拋棄了。”

宜安縣主就告饒地哄著她去了。

謝晚芳眉眼彎彎地送走了她們,心中只覺一片暖意氤氳,想著相公說得果然很對,她如今正一點一點地在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親人,朋友,還有……屬於她自己的新人生。

等用完了晚飯,謝晚芳就親自張羅著讓人把東廂房又給稍微布置了一遍,覺得差不多應該是宜安縣主會覺得舒適的樣子了,才心滿意足地回了自己房間。

剛進門,她便忽然嗅到了一絲隱約的香味。

這味道是……

謝晚芳當即想到什麽,從容轉過頭對彩雀道:“我先瞇一會兒,你也去休息吧,寶珠若來了你再喚我。”

彩雀不疑有他,應喏退了下去。

她聽見彩雀關了門離開的腳步聲,這才開始往屋內四周打望,試探地喚了聲:“阿兄?”

話音落下,謝承熙從內室的帷幔後走了出來。

“真的是你!”謝晚芳訝然之餘大感欣喜,忙快步迎向他,“你怎麽會來?”

謝承熙笑了笑,說道:“我收到了你讓人送來的消息,雖然知道你沒有受傷,但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來看看。”

既然知道她沒有受傷,又何必特意跑這一趟?她阿兄可從來不是這樣膩乎的性子。

謝晚芳不傻,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你是擔心我因為這件事對顧子初舊情覆燃?”

謝承熙看了看她,反問:“他舍命救你,你當真心中沒有半點動搖?”

謝晚芳沈默了一下,忽而一笑:“說來很覆雜。”她轉身走到桌邊坐下,伸手倒了兩杯茶,邊說道,“若說全無動搖也不對,我現在知道了些他從前行事的緣由,其實也開始能理解他的一些想法。”

“你是不是真傻?”謝承熙一聽就不淡定了,驀地抓住她遞茶過來的手,“你可是差點死在他們顧家手裏,便是旁的我們能不計較,可他們家在我們姓謝的為了顧氏一派犧牲落難之時不僅沒有好好待你,反而還讓你險些命喪黃泉這事我就絕不可能原諒!他救你一回算什麽?他們顧家缺的是救人的勇氣麽?他們缺的是德性!就算阿父來說也沒用,除非顧照之和安國公府一刀兩斷,否則他想都別想!再說那姓馮的女人還杵在那裏呢,他又打算如何解決?”

謝晚芳忙道:“你先別激動啊,我還沒說完呢。”

她暫且安撫了一番自己的兄長,然後抿了口茶,頓了頓,才又徐徐地道:“他以後的路打算怎麽走其實與我沒什麽關系,我剛才的意思,其實是想說母債子還,有些事或許可以算了,但,往事不可追。”

“你真這麽想?”謝承熙半信半疑地看著她,“可別在我面前嘴硬,我是知道你的,心裏揣著誰可不是那麽輕易能放下,如今你們又朝夕相處的,這次他是抵了母債,下回呢?再下回呢?你是不是就被他打動心軟了?”

謝晚芳無奈失笑:“你別把我瞧得這麽沒用好不

好?這回是事出意外,他也不是每次都能有機會對我施恩的,再說,”她眉宇間就透出些要強來,“這次他即便不出手,我也未見得就會死。”

“沙場上的事誰說得清楚?”謝承熙不以為然,想了想,幹脆地道,“算了,你還是從這裏脫身吧,雲相看重你,你寫封信給他,請他把你調去嶺南他一定會同意,你和阿父待在一起我也放心。”

“不行。”謝晚芳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我要的東西,必須靠自己來掙。”

謝承熙大感莫名地看著她:“你掙什麽啊?做官去哪裏不能做?非要在這裏來攪和。從前你是不知道我在哪裏,但現在你知道了,有些事就該能退就退,能保就保。為謝家正名自有我來做,將來拿功勳來為你恢覆身份也必定能成,你幹什麽非得讓我掛兩頭?你從官場一步步往上爬雖然是慢了些,但卻安全得多,到時我們兄妹兩依然可以守望相助。”

“我……”謝晚芳張口想說什麽,卻突然發覺有些語塞,好像他說得句句都有道理,自己確實無從反駁。

謝承熙敏銳地察覺到她還另有所圖:“你老實說,你到底還急著想要什麽?”

謝晚芳回避著他的目光,手中有些無所適從地捏著已然空掉的杯子,輕咬著嘴唇,謝承熙一看她這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少頃,只見她深吸了一口氣,破釜沈舟般地開了口。

“雲玄明。”她說。

“……哈?”謝承熙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來著?”

謝晚芳擡眸直視著他,堅定而清晰地說道:“我說,我要雲玄明。”

“……”謝承熙徹底失語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必定是覺得我自不量力。”她也不管他怎麽反應,兀自一鼓作氣地說道,“但我就是喜歡他,喜歡地不得了,生怕我來不及得到他。我也曉得他未必願意答應我,可我還是想試試,是他告訴我的,將來成就前人未達之功,我想要的都會得到。”

她說:“家人、朋友,一身榮耀——還有他,我都要。”

謝承熙目光覆雜地看了她良久,也不知自己是該笑還是該為她擔憂。

“你啊……”他搖了搖頭,“我還以為你撞了安國公府這堵南墻之後,於這些事上再也沒有這樣的勇氣了,誰知你不僅還有,且還比從前更加敢想。”

謝晚芳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亦牽起唇角笑了一笑:“原本我也覺得是沒有了,是他又給我一點點找回來的,教我看得更高、更遠。他把我養成了這般敢想的性子,總要負些責任吧?”

“你還真能賴。敢情人家若不答應反而對你不住了?”謝承熙調侃完自己妹子,想起雲澄,又難免有些擔心地道,“且不說雲相願不願意,他的身體……我怕阿父那邊不肯松口。”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願意支持她了。

謝晚芳渾不在意地道:“我都拿命來掙了,阿父還怎麽好意思不同意?那我就要去阿母靈前哭了。”

果然還是他那個勇敢恣意的阿妹。謝承熙感慨之餘心中亦感到十分欣慰,經歷了這麽大的變故,他阿妹的內心還並未失去這股意氣,可見雲相確實把她養得很好。

難怪芳兒會喜歡。

只聽謝晚芳又緩緩說道:“早前我一心只想光覆謝家門楣,把你找回來一家團聚,後來時日漸長,我不知不覺又多了些貪心,想著咱們家若是能再多一個人也好,再後來……我離開他身邊,便越發地感覺到時間緊迫。”

“你既然這麽喜歡他,何不早些表白?先把人訂下來也好啊。”謝承熙覺得她有些沒出息,“同我說這麽多有什麽用,他半句也不知。你就不怕你在外這些時日,他已看上了別人?”

“你不明白。”她嘆了口氣,“他那個人是從小在逆境

中靠自己一步步走上來的,所以最是不喜別人軟弱無能,我現在大事未成,哪裏好意思與他說這些,再說萬一我死在沙場上了呢?”

謝承熙立刻不喜地瞪了她一眼。

謝晚芳也不避忌什麽,坦然地道:“咱們身處這個環境,有些事即便不提也是存在著風險的。再說了,他心中裝著大海,我總不能拿著條山溪去給他下聘吧?連我自己都覺得磕磣。”

她說:“我想同他一起看海,那裏必然風景很好。”

謝承熙聽不懂她說的什麽海啊溪的,正想再開口問,就聽見門外有腳步聲漸近。

兄妹兩人當即對視了一眼,謝承熙即起身迅速又藏回了帷幔後,謝晚芳也飛快地將他用過的那只茶杯收了起來。

果然是彩雀來推門。

“大人,”彩雀擡頭發現她坐在桌邊,微訝而笑,“原來您醒了啊,宜安縣主過來了。”

彩雀說完就側身讓開了路,下一刻,宜安縣主就出現在了門邊。

謝晚芳不料她會直接過來找自己,見對方像是有話想說,也不好拒絕,只能趕緊起身喚了宜安縣主到自己左手邊——也就是背對著帷幔方向的位置來坐,而謝晚芳則換到了對面。

兩人遣走了侍女後,宜安縣主也沒急著說話,謝晚芳看她似是在醞釀,便沒有催促,而是倒了杯熱茶過去放在她面前:“莫急,慢慢說就是。”

宜安縣主聞言,擡起眸望向她,如瞬間下定了決心,開口喚道:“芳兒。”

謝晚芳和藏身於帷幔後的謝承熙俱是一怔。

“你莫要急著否認,”宜安縣主定定看著她,“我知道是你。但我也曉得你不認是有自己不認的理由,換作我是你,也是不會承認的——不然你好不容易才逃出安國公府,豈非兜了一圈又回去了麽。”

從見到對方的第一眼,宜安縣主就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方寄雪就是謝晚芳,人確實可以有相似,但沒道理連性情都這般相像的。再說顧子初作為丈夫,肯定是最了解有沒有認錯人的,他既然一頭栽了進去,可見是真的了。

她當時也幾乎差點失態,但轉念又想明白了謝晚芳現在的處境,所以當著俞娘子的面便什麽也沒說。

謝晚芳默然須臾,既沒承認也沒否認,而是問道:“寶珠可是有話要對我說?下午時我便見你有些欲言又止,是與你這次來雍州的原因有關?”

宜安縣主微微點了點頭:“我家裏想給我說親,但我不願意,所以就出來了。”

謝晚芳有些詫異:“這麽嚴重?對方是誰?”

她想著既然宜安都到了離家出走這個地步了,可見是很不滿意對方,她是知道所嫁非人的煎熬的,實在不行就求相公搭把手?

結果宜安搖了搖頭,說道:“還未有確定,我只是……還不想嫁人。”

“為何?”謝晚芳這就有些不大明白了,“好歹可以相看下嘛,萬一有品貌俱佳的青年才俊喜歡你,你若一味拒絕,不就錯過真命天子了麽?”

“我……”宜安縣主的耳根有些發紅,望向謝晚芳時目光裏又多了幾分那種欲言又止的意思,半晌,才垂了眸道,“這些事不提了。我,我就是想問問你,你既然還好好的,那,那你兄長是否也還好?”

謝晚芳一楞,旋即電光火石間明白了什麽:“寶珠,你該不會是……心儀我阿兄?!”

◎作者有話說:

我記得之前誰猜到過哥哥和宜安縣主這條線,舉手有禮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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